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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是刹那间,柳阑的脸色就变得肉眼可见的苍白。
天道给人的压迫感总是让人无暇思考,下意识的顺从和恭敬,令他立刻扯着孟霜跪在了地上,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。
元清衡继续拉长了语调,慢吞吞地问:“你可知,吾为何要见你?”
柳阑连声音都在发着抖:“不……不知。”
元清衡冷声道:“你知。你不仅知,而且你的打算是助你的师尊,逆天行事,杀了伪神,占据整个黄金宫。”
被天道挑明的背后的打算,柳阑心中倏然一凉,又重重地磕了个头,牙关打颤,既说不出反驳的话,又不敢应承。
天道竟然现世,这乃天下奇相,千年难见。
师尊当真是做错了……
元清衡很满意柳阑这副吓得不轻的模样,继续讲着:“伪神,是吾选中的人,曾寒可是有什么意见?”
柳阑只哆哆嗦嗦地说:“不敢,我们当然不敢。万事万物皆顺应天道,我们岂敢有二心。”
“口头上谈谈,虚伪至极。”元清衡加重了点语气:“吾厌恶一切忤逆吾的人,异心必诛。”
“不……不!”柳阑仓皇地磕着头,拼命辩解着:“我们绝无二心,我们始终顺应天道,我们从来追随伪神。”
元清衡却并不说话,只安静了许久,直到柳阑的衣袍都被冷汗浸透,才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。
在梦境里,他当真来去自如,刚一想结束,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,然后就从柳阑的梦境中退了出去。
元清衡发现,自己好像有了个不得了的本领。
这回是入柳阑的梦,下回说不定就是萧蕴,是曾寒,甚至是弑神者……
那还不是随他忽悠!
与此同时,被萧蕴关在伏灵狱中的柳阑,瞬间清醒。他睁眼看着周围的一切,表情先是茫然,继而就是无法言说的惊恐,以至于浑身都颤抖了起来。
周围毫无灵力波动的痕迹,当真是天道入梦。
孟霜几乎是被他牙关打颤的声音吵醒的,他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揉了下胳膊,问:“师兄,你怎么了?”
“天道……”柳阑才说了两个字,就立刻闭上了嘴,神情极为可怖:“伪神动不得……一定动不得,我要告诉师尊……动不得。”
孟霜不知所措地看着似乎突然魔怔了般的自家师兄,什么也没听明白。
——
元清衡本以为,自己再一次睁眼,就会回到石窟里,再不济也是黄金宫正殿,然后就能看见灵降面无表情的一张脸。
但入目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
“……你只需告诉我,该如何取代你。”
黑暗中,少年冷漠又漫不经心的声音恰好响了起来,被元清衡听了个正着。
元清衡突然警觉:???!!!
为什么,这是,祁扬,的声音!
怎么会有这么无处不在的人!
元清衡也不知道祁扬正在和谁说话,下意识地矮下了身子,屏住了呼吸,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
但整片漆黑中,再也没有别的回应,元清衡突然有了种极其糟糕的猜想……祁扬不会是在等他回话吧?
“啧。”
下一刻,祁扬语气愈发不悦:“天道,我知你在此处。别人察觉不到,但我却能知晓你的气息。”
语罢,元清衡就真的发现,祁扬的声音越来越近,最后,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光亮,堪堪在离元清衡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,和他来了个面对面。
元清衡:!!!
多日未见,祁扬的眉眼已经愈发成熟,眸光阴沉,杀气凛然,眉间那道魔痕更是红得让人心惊。
他沉沉地看向黑暗中,目光正正地落在了元清衡身上,让元清衡恍惚中以为,祁扬是能看得见自己的。
祁扬冷笑一声:“天道,不过如此。谈及威胁自己地位的事,便闭口不言了吗?”
好在,祁扬只能察觉到元清衡的气息,却看不到他的面貌。
意识到这点后,元清衡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,宛如劫后余生。
他对着祁扬的眼睛挥了下手,又围着毫无反应的祁扬飘了一圈。
还真挺巧。
忽悠都不用忽悠,祁扬直接认定他是天道了。
但为什么能这么巧?
之前,与祁扬对话的那个,真正的天道呢?
元清衡想离开祁扬的梦境,但又无计可施。
那……来都来了,祁扬又看不到他,气祁扬一下不过分吧。
横竖不会被杀,能气到祁扬还算自己赚,所以元清衡想着什么就干什么,压着嗓子,用和自己平日截然不同的冷漠声音,接着往下忽悠:“为何,想取代吾?”
“因为,”祁扬说:“我要当唯一的天下之主。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,天道。”
元清衡皱起眉头,语气愈发冷漠:“狂妄。”
祁扬眉间一片森然怒气:“我就是狂妄了,如何?天道,我之前只能听到你的声音,现在能察觉到你的气息,想必不久后,我就能擒住你并且杀了你。”
元清衡:“……”
救命。
这人为什么这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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