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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风大，可能是他不敢相信，总之，穆庄只是惊讶的抬起头，看着她。
牡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：“木头，你该不会以为我说要跟你过日子是假的吧。”
穆庄楞道：“牡丹，你怎么了？”
他的心中忽然有些害怕：“牡丹，你是不是担心我赚不够钱，你放心，我一会儿就进山，我去找黑熊，找猎豹，这些皮都特别的值钱，我一定会......”
“别傻了。”牡丹看着他痴傻的样子，心中跟浸泡了一夜一样，皱皱巴巴的：“你知道吗，我是慕容家的小妾，这些东西，我根本就不缺，我的房间里面就有一张虎皮，知道是干嘛的吗？”
“是给我垫脚的。”
牡丹看着眼前这个淳朴的汉子露出难过的表情，强忍着心中的不适，继续说着残忍的话：“木头，不要觉得我们睡过了就如何，去慕容家之前，我是勾栏院的姑娘，知道勾栏院的姑娘是什么吗？就是那种你只要给钱，我就陪你睡的女人。”
“你不是！”穆庄大吼一声，眼睛通红：“你不是，不管你从前如何，至少我心中的牡丹，是天下最好的女子。”
牡丹的鼻子一下就酸了。
可是她不能哭，身侧不知道谁就是素衣的人，若是知道她和这个木头还不清不楚，只怕素衣的手段，能让他看不到明早的太阳。
“木头，放手吧。”牡丹喃喃：“我早就不纯洁了，我只是贪恋你的身体，毕竟慕容老爷太老了，而你正值壮年，就这一点吸引我了而已。”
“那，那你可以继续啊。”穆庄喉头发硬，头一次知道，原来自己并不是铁石心肠，原来这个女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种进了自己的心中，再也无法拔出。
“我的身体，还很强装，只要你需要，我随时都陪着你，好不好？”
牡丹简直想哭。
她有些后悔，为何不直接接受了素衣的人选，至少交易结束，就不再有瓜葛。为何要选了这个傻汉子，他甚至愿意为了自己，接受这么粗鄙的挑衅。
可是，她却连这个都不能满足他。
“木头。”牡丹摇头：“我要的，是锦衣玉食。身子强壮的男人，只要我想找，都能找到，可是金主，只有一个，明白吗？”
穆庄低下头，声音已经有些变音：“牡丹，你当真，要走？”
“是。”
“那你走吧，回去了，好好过。”穆庄抬起头，眼睛有些湿漉漉的：“我会忘记你的牡丹，你也忘记我吧。”
牡丹笑了：“从我踏上马车开始，我就已经忘了。”
这句话，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纵使不甘，也要爱的有尊严，穆庄终于松开了手。
“走吧。”牡丹清脆的声音响起，冷香道：“车夫，回去了。”
一声清脆的马鞭响起之后，马蹄阵阵，忍了许久的眼泪，终于掉了下来。
冷香看着牡丹难过的样子，心中也跟着不舒服：“夫人既然放不下，何苦要说那样的话。他大概还以为您真的是贪图富贵呢。”
“这样，才能让他真正的放下啊。”
牡丹喃喃：“原来，输的人，竟是我。”
从来，感情一事就由不得人控制，这个木头比不上她从前任何接触的王孙公子，可他的美好，却可是那些人没发比的。
只有这个男人，他的眼中只有自己，他怜惜，疼爱，呵护，甚至愿意为了她，奉献一身。
而她只不过是个心思龌龊，为了在豪门中生存四处求生的女人罢了。何德何能，能让他这么爱着呢。
心疼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给拧着一样，牡丹捂着胸口，躺在了冷香身上，面色煞白：“冷香，我好累，我要睡一觉。”
回去之后，素衣只派人来问过牡丹一次，这个月的月事。问过之后就走了。
牡丹知道，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。
她忽然希望，木头真的给她留下了个孩子。
她从未这么期待过，她和木头能有一个孩子，这样的话，以后的岁月，至少看着这个孩子，她的心里也是慰藉。
大抵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，这个月的月事，迟到了五日。
素衣请来的郎中问过诊后，确定这是喜脉无疑。
而且脉搏十分的稳健，这一胎可谓是十分的健康。
素衣给过酬金之后，送走了郎中，然后吩咐冷香好好伺候着，这些日子她会想办法不让慕容城过来。
事实上慕容城从上次之后，也没再见过他，听说他现在潜心修道，不知道每日都再道观里面干嘛。
素衣送来了大量的珍稀玩意，然后给换了几个稳健的婆子，看样子还会一些功夫，牡丹心里则是知道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，素衣不会对自己如何，便也安心的养起了胎。
不知天下的女人是否都一样，一旦有了孩子，简直就是母爱爆棚。
譬如她现在，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只看肚中儿。
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，郎中来瞧过，说是小少爷无疑了，得到保证的素衣，也松了口气一般，又跟不要钱似的，送过来许多东西。
牡丹都觉得素衣是不是拿这个来安抚自己，不然，怎么金子都成箱的送了。
她虽然不明白，可什么消息也没有孩子健康来的更重要，所以每日她都看着肚子，有时候唱两句乡间小曲，有时候摸着肚子给他讲山野间的故事——都是穆庄告诉她的。可想着想着，心里就难受，最怀着身子这么痛苦，而孩子爹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。
也不知道素衣用了什么本事，直到临产了，慕容城居然都不知道。
反正牡丹是一直没有见到他，就好像听说慕容城终于炼制出了什么丸药，从家里弄了一堆人去道观，这样反而清静。
孩子是在夜间发动的。
素衣早早就给准备好了奶娘，稳婆和郎中，从牡丹肚子九个月开始就住下了，这会儿一听冷香说，就赶紧过去。
孩子很顺利就生下来了，是个男孩。
得到消息的素衣，当时就去佛堂了。
牡丹扭过头，她明明已经筋疲力竭了，可是看到这个红红的小人儿，攥着拳头，紧闭双眼，小嘴巴一张一合，跟条小鱼的样子，心里满满的。
木头，我给你生了个儿子，知道吗？
她虽然遗憾，可是一想她们有了儿子，以后儿子会一直陪着她的。
慕容城的死讯传来，牡丹都快要出月子了。
她正在喂奶——虽然素衣给请了奶娘，可是她固执的认为还是自己奶的孩子更亲一些，素衣也便不再管了，任由他。
“什么？”
她惊讶，手中一抖，怀中的小孩顿时失了口粮，不满的皱着脸，眼看就要爆发。
再他爆发之前，牡丹赶紧又塞回去，堵住了他的小嘴。
“怎么回事，好好的，是不是听错了。”
冷香面色严肃：“这么大的事情，怎么可能错，听说现在大理寺的都去了，好像是被一个女子给勒死的。”
牡丹一点都不难过。
若是慕容城活着，她有儿子的事终有一日会被知道，可别人不明白，慕容城还能不知道、他都多少日子没碰过自己了，怎么可能有儿子。
更何况儿子越来越大，现在满月都能看出来，就一个眼睛像了自己，别处都随了他父亲。
这么想想，慕容城死了反而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。
再加上慕容城的荒淫，至今想起来，都叫牡丹恨得牙痒痒。
“死了便死了，看看夫人那边怎么安排吧。”
素衣是慕容城的如夫人，如今这个宅子里面最权威的人，估计想要长久的待下去，还是要母贫子贵吧。
不然就是去宗室里面找一个抱回来，可是她总觉得，素衣不是那种走寻常路的人。
很快，素衣就请她去吃茶了。
一见面，她吓了一跳。
素衣换上了一身浅碧色的衣裙，头发也竖着双环髻，看上去稳重中多了几分的俏皮，这么一看，才察觉，没准素衣比自己还要小呢。
“今日来，是有几件事情要跟你宣布。”
她一开口，牡丹就知道了，这还是素衣。
做什么事情，都是十足的权威，从来没有商量，只是宣布。
“慕容城死了，以后这个府，就是你做主了。”
牡丹被这个消息炸的猛烈抬起头，不可置信的看着素衣。
“孩子的事情，我是十号报给宗府的，那边正在选名字，你也不必担心，以后他就是慕容府上的小世子，而你，就是夫人了。”
“那夫人您？”
“我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待了这么久，终于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。”素衣展颜一笑，竟然拿有几分的俏皮：“这个重担交给你了，就权当你报了我的救命之恩。”
牡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素衣又道：“若是你心中感念，希望日后小世子长大，你可以以诰命的身份求陛下重新查陈，顾两家的冤情，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感恩了。”
牡丹见她一副要走的样子，问道：“夫人，您要走？”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是夫人，而我，是一个闲云野鹤。”素衣笑了：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，也是你肚子争气，一举得男，也减少了我煎熬的日子。”
牡丹听后，顿时愣住。
她上个月产子，十号报上宗府，十三号慕容城身亡。
她不敢在想下去了。
“你既然帮了我，我好歹也要送你一个礼。”
牡丹低头：“姑娘的大恩大德，牡丹没齿难忘，怎敢再收礼。”
“回去看看吧，你会喜欢的。”素衣拿出一个小匣子：“慕容家的东西，我带走了两万两银票，其余的都在这儿，你是愿意继续用我的身边的人，就留下。不愿意的话，就发了银子遣散便是。”
说罢，她转身：“你是愿意留下，还是同我走。”
“大仇得报，自然是同二姑娘一起逍遥快活去。”顾小公子早已经换上了男装，眉目间再也没有这些年的怨怼，竟然也看的风度翩翩，气宇轩昂：“如今天下大乱，不如去寻一好地方，看青山隐隐，流水迢迢，岂不快哉？”
牡丹都傻了，素衣身旁，何时有一个俊俏的公子哥，而这公子哥，怎的看上去如何面熟？
正打量着呢，顾小公子转过来，对着牡丹鞠躬：“顾家还仰仗夫人了。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牡丹回礼。
“牡丹夫人请回吧，从此以后，府中再无素衣，还请夫人珍重！”
牡丹忧心仲仲的回到自己院中，这一日的冲击太大，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了，就看到了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她下意识捂住了嘴，眼泪簇簇落下。
而那人转过身，嘿嘿一笑：“牡丹，我猎够了皮子，能接你回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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