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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鸾干笑，拍拍夜销的胸脯，嘻嘻然道：“我怎么可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，我现下仙力不济，换成个半裸不裸的模样不大好看，劳烦你自己动手先。”
夜销虽然极不情愿，总归是照着做了，与郑倾换过了衣裳，白鸾施个法术将郑倾摇醒。夜销一贯知晓白鸾喜欢扯谎，也不过是因着许多事情她懒得解释，凭她能轻而易举地弄醒郑倾，换个衣裳这种小事，必然不在话下。夜销猜测，白鸾是在尽量节省仙力。
郑倾迷迷糊糊，加之现下是个瞎子，对眼前的状况浑不知情。白鸾也不敢解释太多，便说他们是叫山匪劫持了，待会儿只需跟着自己走就可以了。好在残障人士大多比较乖顺，郑倾便也不过多追问。
夜销的表情更加丰富，千言万语憋得脸都红了。白鸾搬了酒坛子蹲在夜销身边，又是呵呵一阵干笑，目光闪闪道：“即便你是断袖，叫那老妖婆轻薄了，我还是于心不忍的。所以……委屈你了。”
白鸾说着便解了酒坛上的红封头，随手变出把刷子，伸到酒坛子里蘸蘸，取出来在夜销素白的衣衫上囫囵一通抹蹭——直至蹭得鲜血淋漓。
夜销抬起袖子闻闻，腥臭的血气令人作呕，哑着嗓子问白鸾，“这黑乎乎的什么东西？”
白鸾不动声色地在夜销脸盘子上补两刷子，干干道：“鸡血。大红公鸡，辟邪的。”
夜销几欲昏厥，后脑沉沉撞在墙壁上，挥挥手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你走吧，别再让我见到你了，我还想多活几年。”
白鸾咬咬下唇，心下猜测，这夜销上辈子定然和鸡有些渊源。听他这么说着，白鸾便又将别在腰带上的滴骨扇抽出来，郑重地放在夜销手中，郑重地握了握他沾满鸡血的手，又郑重地发誓：“你放心，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，定不叫那老妖婆占了你的便宜！”
夜销明白滴骨扇对白鸾的意义，遂展颜微微一笑，却始是打不起精神来。
白鸾匆忙收拾了现场，把夜销身上的血渍也隐去了，勾着郑倾的手掌掐了个诀，令他即使目不能视也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。这等法诀对仙力的消耗颇大，若是用在相亲相爱的人之间，甚至可以达到心意相通的效果。白鸾不指望同郑倾心意相通，只要他不会走丢了便好。
不久就回到洞府的正堂，土地还在与洌艳攀谈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高兴的，洌艳扯着嗓子发出一串鬼哭狼嚎的春声，直叫人想打激灵。好在郑倾还比较镇定，许不过以为是哪里的山猫在求偶。
土地看白鸾事情做地差不多了，信口胡诌了个事务，起身告辞。洌艳亦没有留他的意思，唇角抖了抖，笑容不算很亲切。
白鸾引着郑倾跟在土地身后，方迈过步子与洌艳擦肩，一只手掌便轻飘飘地搭上肩来，身后传来游丝般细软却令人生厌的声音，“土地，你这两个小童好面生的，不过模样却是俊俏的很呐。”
土地腿一软，险些趴到地上，转身与洌艳道：“这是别处的后生，不过是在小仙处小住段时日。”
“哼。”洌艳松了攀在白鸾肩头的手掌，红裙一挑，藏在裙子下的妖骚气味儿铺面而来，白鸾左忍右忍，终于是被眼前硕大夜明珠的光亮照得发昏，没忍住。
“阿嚏”一声，狠狠喷出一口香飘飘的仙气儿。
“哟，这小童还挺香的嘛。”洌艳纤长的手爪儿抚过红唇，好歹兜住了嘴里猫腥猫腥的口水。
废话，妖怪见了神仙，抹了粪都是香的。白鸾在心里琢磨着，这洌艳不过是野了二十来年，妖狐子味儿怎么就长了这么多，看来凡间男子的精魂果然很下作。
土地尴尬着对白鸾抽抽眼皮，一时想不出太好的辞令来圆场。洌艳却是一把挽住了白鸾的脖子，扬着下巴道：“土地，这小童我要了！”
白鸾下意识地挣了挣，奈何洌艳用了几分力气，便是没能挣开。土地急忙迎上来哈腰作揖，“使不得，使不得，他，他他，还是个雏儿……”
白鸾瞬间觉得眼前冒了几颗白星子，素闻各方土地皆诚实敦厚，果然名不虚传，扯谎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为他老人家了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洌艳发出一阵放浪的笑声，另一只手掌便抚上白鸾此刻一马平川的胸脯，妖异味道更浓烈，显然是打算使用魅术。
白鸾向来仗义，用夜销换了郑倾不过权宜之策，她本也没打算就这么出去。眼下救走郑倾要紧，白鸾眼一闭心一横，索性自觉朝洌艳怀里歪一歪，对土地使个眼色，示意他先把郑倾带走。
土地胆子小，稍作衡量便选择了服从，便是不服从，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
遥想当年，断背山下，百合花开……短短数日，这两样白鸾是都沾过了。这是哪门子报恩，分明是遭罪和长见识来的。
眼见着郑倾出了狭长的树门，白鸾挤了笑转过脸来，手掌在洌艳脖子上软软一勾，寻着她后颈处的脉门，便要出手治服她。
正要得手时，洌艳却一把将白鸾推开，拢了拢垂下半臂的红纱，挑唇轻笑，冷冷道：“蕊珠仙子白鸾，好久不见。”
白鸾站在几步外，亦对她冷笑，既然被识破了，便也不必装下去，索性掐诀换回女身，省着点力气同洌艳较量。
“是好久不见，洌艳，别来无恙？”
“哼。”洌艳又豪气冲天地撩了把裙子，一屁股坐在榻席上，露出一双赤着脚的修长美腿，眼中满是怨戾，“你当是无恙的，可怜了我家主人！白鸾，今日我便要为主人雪恨！喵……”
洌艳说着，面部迅速生了变化，盈盈如水的肌肤长出几从红毛，嘴边亦生了纤长的须子，一双猫眼耀着赤光，大有就地将白鸾挫骨扬灰之势。
白鸾知道自己打不过她，便也不想连累了夜销，抬起一只手掌，无所谓的口气道：“你左不过就是想吃了我，我安分着叫你收拾便是。不过我一个神仙，你今天杀了我，明天天雷就能将你这洞府劈个稀巴烂，”说着，又指了指丹田的位置，继续道：“我这枚仙灵胎精里那点修为，你就算得了它，九重雷霆至多能顶得了三重，你这么恨我，总不会巴望着同我一道灰飞烟灭？”
洌艳高高抬着下巴，不回答亦不否认。得了神女的胎精，便能羽化为仙，即便是个散仙，也比做个隔三差五被天劫追着屁股跑的妖怪强。
白鸾淡淡一笑，又道：“咱们打个商量，我有个朋友叫你抓了，你将他放出去，这颗胎精我自愿给你。”
“我如何相信你？”
“呵……你看我这身鸟毛，总要过了热水烫烫才好拔，你便在这边架个锅子，我跳进去候着。等我见着他从这里走出去，锅子里的水也快开了，届时我还有力气逃吗？”
洌艳在白鸾身边踱圈步子，讽刺道：“素闻蕊珠仙子白鸾脾性乖张得很，今次这般舍身为人，可是思凡了？那三太子……”
白鸾抬手弹了弹被洌艳胡须蹭过的肩头，亦是轻笑着，道：“你我之间就不用干耍嘴皮子这种客套事儿了，有这功夫还是赶紧把人放了，等那土地老儿回过神来，往上头一汇报，怕是你嘴都没抹干净，天兵就来捉拿你了。半柱香的功夫，我若是见不到他离开，立马从锅子里跳出来。我打不过你，跑，还是没多大问题的。”
洌艳也懒得再浪费功夫，于是命卒子找了口大锅，添了水点了柴，眼看着白鸾轻飘飘地跳进去，两手在水中拨来拨去，一副正在沐浴的欢脱情态。
“看你还能享受到几时！”洌艳命猫兵猫卒看住白鸾，甩下一句话，亲自朝囚着夜销的房舍走去。
这边夜销还在自己袖子上左闻一鼻子，右闻一鼻子，闻罢还要摆出一脸嫌恶至死的表情来。即使洌艳走进来，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。
“果然是只笨鸟，三五天的功夫就叫你给降服了。”洌艳对着夜销冷哼一声，挥挥手便收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，齐齐化作稻草人偶。
夜销站起来伸个懒腰，凤眸睥睨，挑着邪魅的笑，淡淡道：“她答应了？”
“竟是为了救你这个凡人，便是我也替她不值。你走吧。”洌艳挥袖。
夜销慢步走到洌艳眼前，歪着头细细打量她几眼，依是含着笑，“东西还没拿到，我如何能走？嗯？”
“她的胎精，取到之后我自会亲自给宫主送过去，何消你来提醒？”洌艳目光瞟向旁处，似乎是想掩饰什么。
夜销信步迈出屋舍，一边朝厅堂里走，一边冷冷道：“你是妖，你的话，我不信。”
洌艳跟在身后，随着夜销的脚步，赤红的猫眼中灌注着杀意。待白鸾叫他们联合唬住之后，夜销小小凡人又能奈她如何，得了这枚胎精，从此便能逍遥天地之外，岂有不争的道理？
夜销大步来到厅堂，便见正中央架着一口大锅，蒸蒸白气升腾，除却一头乌发，其中人影的面目已然看不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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