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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酒吧里面。
“其实，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，”程昀终于忍不住说出口。
聊了一晚上，她大概也明白了陈曦对姐姐的感情，虽然她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提起姐姐死亡的原因会不会很奇怪，但除了告诉陈曦，她也不觉得其他人会对这件事真的上心了。
“我姐姐，你真的觉得她是自杀吗？”
程昀看着对方，“有没有可能是他杀……或者出了什么意外。”
陈曦很奇怪地看着她，“他杀？谁会这么恨她？”他停了停，仔细想了想，“其实我也觉得哪儿奇怪，说不上来，我们冷战的那段时间，我想想大概有半年吧，她搬出去了，我也不知道搬去了哪儿，和好后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。”
“换了个人？”程昀瞪圆眼睛。
“嗯，虽然还是经常犯病，但会好好地跟我说话了，不像以前那样。”
程昀犹豫了一下，把手机上的一个文件大概，然后递给陈曦，“这个，我不知道你看过吗？我前段时间在我姐姐的公寓里发现了一个剧本，她好像自杀前都还在改这个。”
“公寓？艺术区旁边那个？”陈曦接过手机后先是问了一句。
“不是，嘉尚首府你知道吗？”程昀刚说完这个小区名不出意料地看见陈曦脸色一变，“什么意思，她怎么可能住在那儿？”
看来陈曦也对这件事很意外，“应该不是被包养，我多方面确认过了，那房子是她自己买的，产权也在她名下，”程昀忙补上一句以防他多想。
陈曦皱着眉翻了翻那个剧本，大概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十页，“……”从头至尾，他都没对剧本有任何评价，只是看完后他缓缓放下程昀的手机，半晌没开口。
“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，我觉得这不像是她会写的东西，所以我不明白她写这个剧本的动机何在，”程昀看着陈曦，“程洱在自杀前还在修改这个剧本，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完成，你觉得她真的是自杀吗？”
半晌过去，陈曦终于开口，“我有个东西给你看，”
他拿出自己的手机，打开短信栏，滑到程洱死亡那天晚上的一条短信，内容非常简单，只有四个名字，似乎还没打完，末尾的标点符号是逗号，就这样匆匆发过来了。
“这是程洱那天晚上发给我的，我问她什么意思，打她电话也不接，后来我回到家看到她已经……走了。”
陈曦深吸了口气，把手机递给程昀，那四个名字分别是“高奚、季梵、柳沐、岑淮。”
高奚不用说了，季梵这位国际名模程昀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，但是后面这两个名字是谁啊，程昀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。
“柳沐和岑淮是网红，”陈曦见她疑惑不已，主动解释道，“警方询问过这四个人了，除了高奚，其他三个人根本就不认识程洱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，总觉得怪怪的。”程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，总感觉一股凉意往上攀，“你好好看看这个剧本吧，说不定姐姐身体里的人根本不是她……”程昀苦笑了两声，用开玩笑的语气。
“别傻了，我宁可相信她是精神错乱了。”陈曦皱起眉头。
他们两人沉默着，都没注意到吧台前调酒师的视线，那个留着寸头的调酒师好像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这边，直到顾盼回来，他才低下头。
“你们喝完了？”顾盼看样子有些没精神，她坐到程昀旁边随口问了句，“还要再点吗？”她见两人都摇摇头，便把自己的seven star放在桌上。
“我还有一个请求，”
程昀一时没心情去关心顾盼的状态，直直地看向对面的陈曦，“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拍电影的计划，但是姐姐似乎很看重这个剧本，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把它完成吗，这应该也是她最后的心愿了。”
她也知道这个请求有点过了，对于现在的陈曦来讲，其实对他最好是根本不要再想起程洱，原本两人断断续续交往这么多年，突然去世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打击，倘若陈曦想走出来，这个势必要持续至少两年的电影无疑会毁了他。
“好，你把它给我吧。”陈曦却答应了，他说话很艰难，“但可能没办法这么快，我需要一点时间给自己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能理解。”程昀有些心疼地看着对方。
顾盼一直静静地看着程昀，她见两人已经聊完，便碰了碰程昀的手臂，“我送你回去吧，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，现在太晚了。”
顾盼说她出去抽烟的时候已经结好账了，而后站起身礼貌性地给陈曦一个拥抱，又皱起眉在他胸前打了一下，“回家之后别再喝了，早点睡觉。”
三个人都喝了酒，程昀问顾盼怎么回，顾盼在路边看着她，“我不回家，准备去朋友家呆会，但我可以打车送你回去。”
程昀想推辞，顾盼却已经伸手拦了车，低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，“你喝了酒不安全，上车吧。”
这让程昀有些受宠若惊，这么大的城市，上一次遇到人打车送自己回家还是两年的事情了。
程昀上了车后，倒没太注意到顾盼情绪不对，她一直在回想刚才跟陈曦的对话，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，还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奇怪的事情。
她看了看顾盼，顾盼正望着窗外，精致的侧脸朝着她，薄唇抿着，程昀看了一阵，也不好意思把自己那些遐想跟刚才没听到的顾盼再讲一遍。
这个时候，程昀的电话响了。
秦谙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，“程昀，你现在方便吗？”
程昀心神一荡，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，“嗯，方便，”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顾盼，放低声音，“我今天跟陈曦在酒吧聊了一会儿，现在要回去了。”
秦谙有一些意外，“你跟陈曦？你现在是一个人？这么晚了，需要我去接你吗？”
这连续两个说要送自己的话让程昀有些忐忑不安，今天是走什么桃花运了吗？她握紧手机，紧张地张了张口，“啊，没事，顾盼也在，上次你见过的，她送我回家。”话顿了顿，“你刚刚……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？”
秦谙在电话那边笑了笑，“我要跟你聊聊你姐姐剧本的事情，但既然你旁边有其他人就算了，明天再跟你细说。”
之后秦谙又跟她确认了时间，说下周要去程洱的经纪公司跟她见一个人，程昀看了看手机备忘录，说没问题，两人约好后就互道晚安挂断了。
那通电话挂断之后，程昀看着手机怔了一会儿，她咬着嘴唇，心里回想着秦谙那句‘要不要我去接你’，大概是想的太投入了些，她半晌才注意到顾盼望过来的探寻眼神。
顾盼眼睛微微眯起，仿佛在程昀抿着的唇边看出了什么情绪，若有所思地冷声轻嘲道，“瞧你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。”
“……”程昀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，但又反驳不出什么来。
就在这时，顾盼突然开口岔开了话题，“你觉得刺猬的歌词写得好吗？”
“诶？”这是怎么转到这里的，程昀想了一下，“还，还好。虽然没有太多文学性，但很多时候能有通感。”
“嗯，陈曦大部分歌词都是在写跟你姐姐交往的想法。”
“诶？”程昀一愣。
顾盼看着她，平静地说道，“他经常会写类似‘等到世界都毁灭，没有谁和谁在一起’、‘谁都可能随便被拋弃’、‘我害怕在一起，更害怕分离’这种话，但偶尔又会有‘我要把全部都给你’这样的。”
“陈曦本质也是个放荡不羁的人，就像我们摇滚圈大部分人一样，可他常常说，是程洱让他有了想要继续生活，想要稳定下来的渴望。”
“啊，是这样啊。”
程昀当然不会对陈曦的感受有什么同理心，可顾盼的话却突然让她有些难过，“我很抱歉，我一直跟我姐姐不亲近，也不了解她的感情生活，但是这段时间以来，我总是觉得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。”
“陈曦已经做到了所有他能做到的事，他包容了程洱的一切，只是人生总有些求不得，程洱自己选择了去喜欢一个注定不会跟她在一起的人，陈曦也选择了去包容这样的她。”
顾盼看着她，动了动唇，“总有痛苦是你永远无法设身处地想象的。”
程昀望进顾盼清冷的双眸，“我觉得有点害怕，”她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，觉得有些浑身无力，“算了，我不知道怎么说。”她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，用手抚上额头。
却被顾盼抓住了手腕，程昀低眼看着自己手边细瘦的指骨，顾盼松了松手，在她身旁说了句，“那就别说了，已经到了，回去吧。”
程昀下了车，踩着高跟站在小区门口，看着司机带顾盼离开了。
顾盼这天晚上似乎是去找了那个御姐脸网红，程昀躺下后刷了刷微博，看见顾盼难得发了张自己的照片，似乎是在夜晚的街道上，她嘴里叼了支烟，长发别在耳后，头偏了偏看着远处。
在程昀刚翻完那网红的微博，正有一阵酸意向上涌的时候，她看到顾盼发了一条朋友圈，“每当浪潮来临的时候，我当然也会伤心。”
顾盼今晚是怎么了吗？程昀慢慢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，从突然出去接电话起，到刚刚反常地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，还发了这句歌词。
抱着一些很明显的猜想，头有点疼，程昀睡着了，一夜无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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