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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东一直站在门口，挡住半边入口，不时有人从他侧面挤进来，还在纳闷他怎么堵在这不动了。
冉晴娴熟的操作各项电子设备，整理开会用的资料，分发在每个座位上，还是那么强迫症，她放的资料每份都整整齐齐跟桌边平行。
身后有人拍了拍安东，他回过神，是乔光扬。
“干什么呢？”
安东：“没事，”他下巴示意冉晴那头，“新来的？”
“对，人事部推荐过来的，今天第一天上班。”
冉晴听到声音，看了过来，目光和门口某人短暂交汇了一下，立刻甜甜的笑起来：“你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，一会开完会过来拿吧。”
安东满脸问号，什么玩意，对什么暗号呢？没人通知我有什么暗号啊。
正纳闷，一旁乔光扬走过去：“多谢，周昕不在，你第一天上班就要紧急救场，辛苦了。”
冉晴摇摇头，示意没什么。
从头到尾再没看过安东一眼。
安东：“……”
这他妈什么情况。
人到齐，霍振海最后进来，开场就是一个震怒，还拍了桌子。
安东总算知道周昕为什么要紧急出差了，原来杭州那边一个项目出了问题，本来定好本月下旬开业的酒店因装修工期延误，导致现在还有很多设备及家具没能及时到位。
而那边的负责人因怕总部这边怪罪，一直压着不上报，偷偷赶工，直到今天实在撑不住才通报过来，因为这个项目周昕最清楚，所以她一早就紧急过去跟各部门协调监工。
这个会议时间不长，却是氛围最紧张的一次，气压低的可怕，霍振海平时还挺平易近人，发起火来鬼神不吝，末了甩给众人一堆任务，转头冲冉晴张了张嘴：“……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冉晴面不改色：“董事长，我是冉晴，新来的助理。”
霍振海点头：“冉晴，下午三点之前他们的进展都汇总到你那，你挑拣有问题的给我报过来，其他发给周昕。”
冉晴点头：“知道了，董事长。”
霍振海依旧黑着脸，起身出了会议室。
众人陆续往出走，最后屋里只剩下冉晴和一直没动地方的安东，安东瞥了眼外面，门口不远还站着几个人在讨论今天的事，他起身往出走。
路过冉晴的时候悄悄说了句：“我在天台等你。”
冉晴“嗯”了一声，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。
安东在天台等了快十分钟，那姑娘终于来了，边走边跳脚摆弄鞋跟，嘴里嘟囔这楼梯怎么这么陡，走近了还没等安东说话，她就嚷嚷起来：“我去，这铁丝网这么老高，离墙边也太远了吧，怕人跳楼啊？我还想看看下面的风景呢，这也太不浪漫了，电视里不都是可以直接趴在最里面那个栏杆那里，一览众山小吗？”
安东没好气，一把拽住还在跃跃欲试往那头凑的姑娘，拉过来站在自己面前，劈头一句：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冉晴：“上班啊。”
安东：“上个屁，你怎么来的，不是调走了吗？”
冉晴：“我是调走了，可又被调回来了，”她挑了下眉：“金字塔的塔尖同志，我都混到总部了，是不是可以摆脱脚底石头的寒碜地位，算是塔中央的大石块了啊。”
安东：“别嬉皮笑脸，我问你，受什么处罚没。”
冉晴：“处罚当然有，升职加薪别想了，万字检讨，所以你要对我感到愧疚，时刻谨记我是在为你牺牲。”
安东翻了个白眼：“那你来这是？”
冉晴：“戴罪立功。”
“嗯？”
冉晴：“成语没学过啊，简单说就是，上面派我过来协助你一起查案找证据，你是组长。”
安东立刻皱眉：“我不同意。”
冉晴：“你说的不算。”
安东：“这里很危险。”
冉晴：“行了啊，不用这么紧张，一个经济案件而已，我有很多经验的，我经常去那些有问题的公司当uc，你以为咱们是刑侦那边的卧底，整天面对枪林弹雨啊？”
安东一脸严肃不说话。
冉晴：“……不会吧。”
安东：“普通的经济案件，申请个搜查令，带一帮人直接封楼查账，抓人审问，用得着我花两年时间潜伏在这？”
安东：“为什么不能那么做，因为霍氏的水很深，深到你无法想象，可能跨国，可能涉及走——”
他瞥了眼消防楼道门口，又回过头：“因为我已经在这有了些根基，所以刑侦那边没有再派人，但也在时刻跟陈队沟通我这边的进展，你懂吗？很危险，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，我去跟陈队说。”
他握着冉晴的胳膊，用力攥了攥，初春的天气，依旧凉飕飕，可冉晴就只穿了薄薄的一层制服，里面一件白衬衫，安东手掌的温度很快传递进去，暖暖的。
面前这姑娘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思，眼神反而更清明，更坚定，她看着他：“安东，我是个警察。”
安东愣了一下。
冉晴：“不管是普通的经济案件，还是很严重的刑事案件，任务派到我头上，我就不能退缩，警察不分三六九等，也不分男女，遇事要上啊，这是我念警校的时候我们老师常说的话。”
她上前一步，拉着他的袖子：“安东，我当年为什么要去念警校，你忘了吗？”
安东顿了一下，把头撇过一旁，她的手抓着他的衣服，像抓在他心里一样。
怎么可能忘。
那一年，他高考在即，准备报考警校，而干了一辈子警察的父亲却在此时因与歹徒搏斗牺牲了年轻的生命。
对安东来说，这简直是晴天霹雳。
那段时间他很偏执，痛恨所有恶人、歹徒，包括警察，他觉得是警察这个职业带走了爸爸。
他不想当警察了。
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飘过，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那时，那个还稚嫩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倔强的仰着头，说：你不是说你最想当警察吗？你就这样放弃了吗？
她说：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。
她说：你念不成的警校，我替你去，我替你当警察，替你除恶扬善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她真的成了一名警察，而自己后来也被陈队选中，到底还是走上这条路。
他曾经问过陈队：为什么是我。
陈荣辉说：因为你父亲为国牺牲，被那些坏人害死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想让那些违法犯罪的人走上审判台，接受正义的审判。
也许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命运，除了接受，还能怎样。
安东不知如何开口拒绝了。
他泄了气，勉强同意：“所有事都得听我的。”
冉晴：“是，组长！”
安东：“不能擅自做主，自作聪明。”
冉晴：“是，组长！”
安东：“不能——”
冉晴：“是，组长！”
安东：“……”
“这楼里有人见过你。”
冉晴：“我上次来的时候戴的口罩。”
“也有人在酒吧见过你。”
“没事，大不了说我借你上位呗，我不介意。”
想得还挺周全，安东不再有异议：“住哪呢现在。”
小姑娘迅速拿起手机解锁划拉半天，最后在租房网站上找到一条信息，举起来给他看：“昨天刚刚租下的房子，还没有入住，十分希望组长能发发善心帮我搬家。”
安东扫了眼手机，那地址就在他家小区对面，一街之隔。目光落向冉晴，小姑娘笑的阳光明媚，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治愈强迫症。
下班后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楼，冉晴独自步行了一段，拐到下个街口的时候安东开车追过来，她装模作样的招招手，探过身问：“师傅，和润家园去吗？”
安东淡淡地瞥她一眼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：“麻溜滚上来。”
冉晴声音轻快：“哎，好嘞！”
安东先开车去了冉晴之前租的那个顶层的破房子，再一次翻山越岭爬到六楼，好几次差点自己踩着自己，忍不住吐槽：“你就算假装落魄少女，住的地方也别太寒碜吧，你对自己可真狠得下心。”
冉晴从吱嘎作响的床底下抽出个大号的拉杆箱，上面印了一只粉色的大眼猫图案，整个摊开在地上，从那个老式木头柜子里一件件往出扔衣服，整个人都快塞进柜子里：“你懂个屁，做戏做全套，我都穷到去当小蜜蜂了，哪来的钱租更好的房子，再说这里也还可以了，能睡觉能上厕所，哪那么多讲究。”
安东蹲下把她扔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简单折好规矩摆进去：“你这么能，小心以后没人疼。”
冉晴把埋进柜子里的脑袋探出来一些，只露出两只眼睛：“怎么，你心疼我啊？”
安东折衣服的手顿了一下，几秒后抬头看她：“我心疼你的箱子。”他胳膊肘使劲儿往下压了压：“还有多少啊，要撑爆了。”
冉晴看了他一会，回过头，声音淡淡的：“没了。”
她的东西不多，四季的衣服加起来也才一箱，还有些洗漱用品，小零碎，都被安东一股脑塞进去，外面的几双鞋单放一个手拎兜里。
安东提着箱子先出门，在楼道等她，冉晴拎着装鞋的袋子，退出来锁门，想了想又进去，把带不走的简易小饭桌，烧水壶，两个收纳箱，还有十来个衣挂通通抱出来，敲开了隔壁的门。
出来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，很富态，个子小小的，眉目和善，她冲冉晴笑：“呦，小姑娘这是搬家啊？”
冉晴：“嗯，奶奶，我不住这里了，跟你打个招呼，”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：“这些东西我带不走，您不嫌弃的话就留着用吧。”
老太太先还有点不好意思收，冉晴直接把东西放屋里墙角：“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，万一您的用坏了，还能临时替代一下，六楼下个楼也不方便。”
老太太合不拢嘴，抓着冉晴的手：“好，好姑娘，你要搬哪去？”
冉晴：“市中心那边，我换了个工作。”
老太太点头，极其热心：“有空回来看看我，对了，我上回说要给你介绍那小伙子，人家说同意见见面，我把你电话给他了，你到时接一下啊。”
楼道里不太亮堂，冉晴身后的安东站在楼梯拐角，身子被一半阴影遮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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